高琹雯 我想讓美食家成為一種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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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食家的自學之路」部落格站穩腳步,近年來高琹雯Liz積極活躍於社群發表飲食見解,總能不卑不亢地做出評論,言之有物。如今她不只筆耕,還透過podcast、Youtube等新媒體強化擴散力道,也開設電商選物平台。她說這個時代的美食家,就得如此角色多元,靠自己拿下話語權。

高琹雯用了遊戲或體育賽事中常出現的五角戰力分析圖生動地譬喻自己的怪物特質,「每個人可能都有不同特長,有些人有一擊必殺的絕技,但我的五角形應該是蠻均衡發展。我算是一個學習新事物蠻快的人,所以可以延伸觸角到不同的領域。」

從小因為父親熱愛美食,耳濡目染的她眼界開了,自然也很懂吃。學業結束考取律師資格後,面對每天繁複的單調工作,高琹雯思索,有沒有機會把飲食興趣變成工作?「我也想過去念廚藝學校,可能在廚房工作,但是後來一想,我不是喜歡勞力工作的人;也想過是否再念一個美食研究學位,例如義大利慢食大學,或者是澳洲阿得雷德和紐約都有類似學位,可又覺得我已經唸完碩士,不想再唸書。」2010年代初期算是部落格正流行的年代,她幾經思索,就在某一個難得不用加班的夜晚動筆,「美食家的自學之路」部落格自此正式開張。這個名字也富有深意,「我覺得美食家沒有一條明確的養成途徑,不像律師只要你唸法律系,通過考試、實習,便取得律師的資格,但是美食家的資格要怎麼取得?這好像是一條無止境的自學道路,所以我就想試試看用自學的方式成為一位美食家。」

美食家是一輩子的功課

她謙虛地說自己也不敢說現在已經是美食家,因為這是一輩子的功課,沒有終點;而且又開始思考,美食家,究竟是不是一門職業?她曾經問過幾位前輩老師,但大多人不認為自己是美食家,也不覺得這是一個工作,那麼如果當一位美食家,要怎麼維生?「國外可能會有強勢媒體的食評、美食作家或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相當有美食品味,但我現在嘗試用創業的方式,只要能夠靠我美食的技能,獲得可以支撐生活的收入,那我就是一個美食家,這是我現在對於美食家的定義。」

「很多人會覺得美食家要有靈敏的味覺、很好的體力走遍大江南北,有豐富的知識,理解美食背後的原理與當地的飲食文化,但我覺得一般人可能會忽略一個重點,那就是論述能力。」高琹雯舉例,美食家應該是一個美食的意見領袖,他說的話可以推動美食產業的發展,要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具有一定影響力,「像現在有些 Youtuber 往往以發洩形式的批評走紅,但是會被認為是美食家嗎?可能還是打個問號,因為他們沒有真正提出建設性的意見。」在她心目中,要能夠去思考美食和周遭環境的意義,提出個人見解,可以推動一位主廚的職涯,也可能是推動一個城市的飲食文化,甚至去整理整個國家的飲食論述,造成這些影響力,才匹配得上美食家這名號,「美食家某個程度上是要擔負一些社會責任的。」

法律背景對美食寫作工作也有相當幫助,「以往受的訓練讓我要求自己產出的內容都要有憑有據,注重論據脈絡的事實,而非抽象的個人主觀感受。」她觀察這個圈子的生態大抵分兩類,一類是食譜,一類是食記,「很多食記都是流水帳,連廁所菜單全都拍下來,後面標上一訪、三訪、十五訪,這種我沒興趣,只想要寫有觀點的東西。」一開始高琹雯就寫飲食趨勢類的文章,先觀察到一個事實,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和心得;當然這些大多是原文資料,所以也會加入翻譯消息分享後,再加上個人看法的內容,因為少見這種筆法,慢慢被大眾注意。「如果不是有法律的訓練,我可能就不會寫這種分析論理性的文章。因為用字遣詞比較嚴肅一點,一開始還有人以為我是個中年大叔。」

隨著人生變化的美食觀點

高琹雯目前擁有個人社群平台、podcast、Youtube甚至自創電商選物平台,堪稱全能,但她自謙地說,其實是被推著往前進,「跟著網路媒體的發展做各種嘗試,不僅僅是因為美食的關係,還有作為一個自媒體人,我的生涯為了求生存,必須這麼做。」坦言每接觸一個新領域就像是跳脫一個舒適圈,都得重新學習技能,陣痛期難免,但也讓人佩服她的勇於嘗試。「一開始錄podcast跟Youtube都很辛苦,要準備逐字講稿,不僅很花時間,出來的成果也很生硬,只能慢慢修正,現在我已經不太需要講稿,而是消化資訊後再用自己的方式分享,效果也好上不少。」那麼眾多角色中,哪個身份是她最喜愛或最自在的?「我喜歡這些全部相加後的這個角色。」高琹雯分析,如果會越多技能一定會增加自我價值,所以她想成為這些身份的交集,不僅與眾不同,也有了不可取代性。

但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回頭做個高社經地位的大律師,讓美食回歸享受和興趣嗎?「還真的沒有,一來好像是混不下去才會回頭,再者美食領域比起律師生涯更多采多姿;當然律師是一份非常令人稱羨的工作,我也是有好的機運才能在年輕時體驗過這樣的職業,可是現在做的事,才有我的熱情。」當然隨著年紀漸長,高琹雯也做了許多調適,「以往我不愛下廚,但今年因為疫情加上身體有些狀況,我開始自炊來調整飲食,發現身體給我很好的回應,整個人都有更多能量,也讓我知道對於美食,該要隨著我的人生進程而有不同變化,才能持續有更好的內容產出。」

高琹雯說想將美食家這個title變成一份職業,過往美食家有些形象包袱,但在新世代想要成為美食家,如果沒有強勢媒體支撐,自己就要想辦法變成強勢媒體,塑造的過程就像創業,「除了分享美食的知識跟體驗外,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媒體這個領域成為一家之言?這是另外一種技能,不只是你很會品嚐,或是你去過很多國家、地方就可以的。我現在花蠻多時間在這條路上,不是只有去鑽研美食的知識,或是獲取那些體驗,當我要發明這份工作,這就是美食家必須去探索的一條路。」或許這就是當年那個夜晚,高琹雯在部落格打下「美食家的自學之路」時,踏上的人生旅程。

採訪/Carlos Yuan
攝影/Ajerry
影音/Jason Lee
服裝提供/Light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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