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少勳/這些年來發生在我身上的機會、轉變和際遇,都是因為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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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人都是從HIStory2《越界》裡的夏宇豪開始認識范少勳,而《下半場》裡那個陽光熱血的姜秀宇,不僅讓他正式跨入大銀幕,更拿下每個演員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的金馬獎最佳新人獎。此後這個配備著偶像劇男主角外型,演技又被體制認證的大男孩,開始他真摯率性的非偶像之路。

在他那擁有26.8萬粉絲追蹤的社群平台上,很長一段時間,范少勳只有時髦優雅這麼一個樣子,九個月前的西洋情人節,他無預警上傳太太抱著女兒的照片,向外界公開已經走入另一個人生階段的消息。這張出自他掌鏡拍下的照片背後,我們透過他看待家人的視角看見了幸福和溫暖;此後,他開始曬出和女兒的生活照,開始調整工作步調,開始轉換他關於生命的感受。

他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愛。

主演的《人浮於愛》剛剛殺青,范少勳又回到時間比較自由的日子,然而他也沒閒下來,除了已經玩上癮,還從來賓進階到主持人的實境秀,更嘗試讓許多演員遲疑的綜藝節目通告,「我去上了《綜藝玩很大》。在那之前,每次看我都想那應該是玩假的吧?現場才發現原來都玩真的!你們是這樣玩遊戲的喔?第一天晚上腳就抽筋了,打破我對綜藝節目的印象。」

隨著台劇爆發之後的實境節目熱潮,許多演員將上實境節目當成拍戲之外的曝光管道,但范少勳不這麼想,他可是來真的,「實境節目總是有許多未知,但我就喜歡這種刺激,不管在什麼環境下我都能很快投入,把自己丟進突發狀況裡去碰撞各種問題,這個過程讓我很享受。」前陣子他加入全新的實境節目《鬥陣大廟埕》,分組在全台灣體驗各種傳統藝陣,「我就跑去台南扛神轎,這是我生活中完全不可能經歷的事情。國中時雖然跳過八家將,但那只是出於跟朋友一起做這件事很酷很帥的心情;現在長大了,重新接觸,才有能力去了解背後的意義和傳承的精神。」

雙層結構襯衫、皮革長褲與皮靴,all by Bottega Veneta
很想讓大家認識真實的我

自認不是一個有包袱的人,范少勳也就從不擔心在實境秀中出現的各種真實而無法掩飾的反應。演員作為一種職業,人們對於范少勳的印象,幾乎都來自他在螢幕上扮演過的每一個角色,然而他卻更想讓大家知道角色以外的他是什麼樣子,「就像我看熱門韓劇,也會好奇韓星在真實生活中是怎麼樣的人啊!」於是這幾年來他讓自己成為最愛上各種實境節目的演員,好讓觀眾認識真實世界的范少勳,「如何讓觀眾認識現實生活中的范少勳,同時也能認同表演狀態裡每一個角色的范少勳,不會有任何出戲感,這是我對自己提出的考驗。如果做到了,那就是這個演員的功力,也是魅力。」

實境節目裡,范少勳投入的程度甚至不在乎出糗或形象,只因為他牢牢握住每一個可以被大眾看見的機會,而這樣的動機,來自於他那段曾經好多年連一個表演機會都沒有的日子。

「小時候拍戲當打工賺高中學費,當時跟自己說,以後要當一個真正的演員。」只是事情總是沒有想像的簡單,退伍後懷抱演員夢的范少勳,好幾年連一個機會都沒有,然而生活總是得過吧,「我去打工、開Uber、當精品品牌door man、做藝人經紀、當助理,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我需要有收入。」「那是一大段很迷惘、很沒安全感,卻又一直渴望機會的時期。我感覺自己準備好了,但就是沒有機會,因此無法有任何的作品產出。我只能做各式各樣的事情,覺得自己有在work,把每一天填滿。」幸而他的演員夢沒有被現實的殘酷磨去,「如果這件事是我喜歡也想實現的,就會一直堅持下去。我滿固執的,會為了喜歡做的事情而放棄別的事情,但不會因為我沒辦法做喜歡的事情,而放棄它。」

流蘇刺繡上衣、長褲與皮靴,all by Bottega Veneta

人稱「郎姐」的郎祖筠,正是點燃范少勳這份固執的引火者,范少勳甚至尊敬而親暱地喊她「郎媽咪」。因為出道作《課間好時光一年二班》認識了郎姐,先是跟著她上表演課,後來將近三年的時間在劇場當助理,待在郎姐身邊學習的不單單只是表演技巧,更多是看待表演的心態。「很多人說郎姐很嚴格,但我覺得那個嚴格的前提是你有沒有對角色負責。如果你的心態是,妳要我做我就做,就會覺得她好嚴格為什麼要這樣逼我?如果你是基於自己想這麼做,會覺得這是在尊重這個角色。」他笑說直到現在還是很怕郎姐看到自己的演出,「我很怕被她罵啊!」「有段時間接演網路劇,劇組裡碰巧有和郎姐熟識多年的朋友,有次她跑去跟郎媽咪說:『欸,你兒子演那個被刀插的戲,怎麼會這樣演,我都看不懂,最好是這種樣子,他只有這種樣子嗎?』郎媽咪回對方說不好意思,最近有點忙,沒有好好管教兒子。我知道以後很緊張,郎媽咪沒有罵我,但我知道她並不贊同我這樣的工作態度,這讓我更心虛了,壓力更大,好可怕。」

關於表演的兩個層次
雙層結構襯衫、皮革長褲與皮靴,all by Bottega Veneta

從《下半場》陽光善良的大哥哥姜秀宇、《不想一個人》生活辛苦卻重感情的皮條客阿龍、《通靈少女2》體弱多病的張宇軒,到《模仿犯》麻醉自我精神錯亂的沈嘉文、《四樓的天堂》憤世嫉俗百無聊賴的塗鴉客范宇澤、《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影集版》陷入冰冷與孤獨的張哲凱,入行資歷不算久的范少勳從不吝於刻劃每個角色的性格並注入生動的靈魂。他說每接下一個角色,總問自己要的是滿足內心的東西,還是滿足導演的期待?「郎媽咪以前常這樣教導我:你到底讓我看到什麼?還是你是在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你是想讓這一刻過了就好,還是讓這個角色變得更豐富?」

表演有兩個層次:一個是操作角色,讓他被看見;一個是操作角色讓他被看見,並投注生命力與靈魂,范少勳總是選擇後者,他說這得基於演員如何打開豐富的感知雷達,以便最大化的理解,並進而詮釋角色,才能感動觀者人心。他自嘲在工作上很M,又固執,雖然知道現在這樣演就會過關,但絕不選擇這個方式。「但生活上不會啦,當我生活很滿足、踏實的時候,回到高壓的工作環境中我會覺得很爽,有很多東西可以被榨出來放在表演上。如果沒把生活過好,沒有養分作為壓力的支撐會很徬徨,我會瘋掉。」

雙層結構襯衫、皮革長褲與皮靴,all by Bottega Veneta

然而他說當一個抖M的演員,最辛苦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半,「當演員的伴侶很辛苦,我太太就是一個例子。當我接下一個角色,即便角色沒在運作的時候就是生活,但為了讓角色活起來,我基本上不會讓它距離我太遠。畢竟我是人不是機器,無法有一個明確的開關說:好,action,打開就開始了,關掉就脫離了,很難完全切割。」

「就像我在拍《模仿犯》的時候,都把自己hold在沈嘉文那個狀態中,不會離我太遠,這時候我的另一半會很辛苦,她也有發現;像我拍《不想一個人》,自己搬出去住一個月,她也給我很大的空間做這樣的事情。但現在我有另一個課題,就是生命中有新的責任出現了,我該怎麼面對,這我還在學習。我跟太太對於家庭生活和工作狀態如何能達到平衡,還在摸索中。」他口中「新的責任」,是他一歲多的女兒「小哺」。

一切都是因為愛
黑色襯衫與長褲,both by Bottega Veneta

即便外界早前就知道范少勳有一位交往多年的女友,然而他對此始終十分低調,以致於當他在今年西洋情人節上傳一張太太抱著女兒,一口氣直接宣布已成為人夫爸爸的照片,大家雖然紛紛獻上祝福卻也大為震驚。「我知道大家都嚇到了。」跟太太在一起11年,曾討論過要不要有小孩,但范少勳常想自己準備好了嗎?而當女兒這麼美好的禮物來了,他們歡欣迎接的同時,范少勳思索該公開這件事嗎?「我害怕爸爸的身分會讓我失去代言,會不會被解約?大家會不會因為知道我有家庭要照顧,就認定我無法全心全意投入工作?」

這些自我詰問使得范少勳最終選擇保密消息,「那一整年是最可怕的時候,只有我們雙方父母和我姐姐知情,我太太甚至完全不敢跟朋友連絡,以避免曝光,她同時承擔我的壓力,真的很辛苦。」小哺六個月時,范少勳才告知經紀人,「他嚇到啊,他能理解我的憂慮,但也提醒我小孩是獨立的個體,不能因為父母的職業去限制她的自由。他要我記住『成為一個好演員』就好了。」

黑色襯衫與長褲,both by Bottega Veneta

後來,由他擔任風格大使的珠寶品牌,支持他拿起相機,透過自己的視角記錄太太抱著女兒在懷中的美好瞬間,作為品牌的官方素材,這讓范少勳意識到自己其實正過著踏實而滿足的生活,那一刻他轉念了,「我生命中有了新的禮物,成為爸爸讓我學習關於『愛』的另一種形式,家人和經紀人都支持我,我、太太和女兒給了彼此很富足的愛,讓我有足夠的能量在工作上爆發,更有安全感的去碰觸更多可能。我想將這些愛的感受,分享給大家。」

成為父親之後,范少勳坦承整個人變得更有耐心了,當女兒不斷跟自己衝撞的時候,會更有耐心面對自己也面對她,也面對生活中發生的事情;而當太太和女兒給了他豐富的愛,他也相對有了因愛而生的責任,「這個責任讓我對於世界的理解跟運行的方式,又變得更寬一些了。」他說以前覺得談戀愛就是愛,牽到手、抱到她的甜蜜感就是愛;現在覺得愛是一種理解,從物質上面的感受變成精神上面的享受,「這讓我在工作上更衝了,所有機會和形式都想嘗試,下個月也規畫辦攝影展,還做了場景配樂。當生活能量滿足到一個點的時候,我就會爆發,哇,趕快讓我去工作那一塊吧!因為我有東西要宣洩,要分享,這是一個不斷的交替和流動。」

「我現在常常想,這些年來發生在我身上的機會、轉變和際遇,都是因為愛吧!」范少勳說。

黑色西裝外套、襯衫、長褲與皮鞋,all by Celine
採訪撰文/Wayne Wu
攝影/AJerry
造型/Wayne Wu、Daisy Hsiao
化妝/WINI
髮型/亨利(Driven.By.)
影音企畫執行/Nora Liu、Ray Wu
攝影助理/Wong Yuk Kwan
場地提供/新北市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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