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宇威/好好經營兩個人每一天的生活,是我對妮妮做過最浪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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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淬鍊一個人最好的爐火。

兩年前,胡宇威和我們深入福山部落拍攝封面,因為《全明星運動會》腳傷的他剛剛復原,在陽光灑落的林地裡和我們談他的青春與長成,談正能量的人生觀,談對於愛情的熱烈渴求。最後,他說很滿足當下的愛情狀態,然而還沒有想結婚的念頭。

兩年後,也是初夏的日子,胡宇威這回跟著我們上七星山區。他興奮地談起剛進劇組的新角色一定讓大家意料不到,談他在角色與現實之間的拉扯,談他去年初求婚成功之後生活的轉變,談跟伴侶之間的相處。最後,他聊起未來有了小孩的教育煩惱。

兩年之間,七百多個日子,不長卻也不短,足以讓胡宇威在邁入40歲的此時此刻,有了嶄新的模樣。

大概是《全明星運動會》玩得太開心了,胡宇威對於錄影現場充滿變數和不可預測的實境秀從此上了癮。正在播出的《TOP DOG回家》中,胡宇威和任容萱、陳楚河等其他五位明星,以中途守護者的身分各自帶一隻浪浪回家兩個月,陪伴他們找到下一個真正的家。聽起來是個暖心指數破表,還可以跟毛小孩玩在一起的快樂任務,但胡宇威直說這是個壓力山大的挑戰,「所有節目或戲劇,都是到了拍攝現場才開工,收工後就能自由自在,但《TOP DOG回家》的設計是除了我們六組人狗的會合現場拍攝之外,其他時間也必須把狗帶回家視狀況自行側拍。這樣24小時的照顧等同我養了一隻狗,這不只是工作,更有陪伴和養育的責任。」

象牙白西裝與長褲、丹寧襯衫,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實境秀的新高度

胡宇威回想起第一眼看到Ozzy,很溫馴的模樣,也不太吠叫,後來才知道當時是生病了,沒什麼精神;帶回家照顧幾天後體力恢復,才赫然發現Ozzy原來很衝,「他的力氣,他的吼聲,隨時隨地展現強烈的存在感。」「前幾天簡直應付不來,我心想完蛋了完蛋了,怎麼選到一個地雷,但這也讓我意識到自己必須承擔起教育他的責任。」多數人看到狗啊貓啊,總會被激起比較柔軟的一面,胡宇威卻是相反,「我全心全意對待Ozzy,就像是他的爸爸一樣,既然如此更要嚴格教育他、訓練他,改掉不好的習慣,出去時才不會丟我這個爸爸的臉啊!」雖然只有兩個月的相處時間,被激起父愛的胡宇威把Ozzy當家人,盡量抽出時間陪伴他、訓練他,出門工作時不忘要另一半陳庭妮接手照顧,「大家看到他都覺得進步很快很多啊!」看著費心教養出來的Ozzy在尋找領養者過程中的搶手程度,最後更順利找到很好的家,胡宇威開心地說看到兒子這樣,當爸爸的安心多了,「我是不是很會教!」

象牙白西裝與長褲、丹寧襯衫,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我們六個人付出的情感都太濃了,實境節目沒人這樣做的,《TOP DOG回家》把台灣的實境秀帶到全新的高度。」他坦承接下節目前很忐忑,「毛小孩不像人,可以被控制情緒和表現,甚至無法對話,萬一狗狗失控的時候,我會不會瞬間被激出自己也意料不到的反應?」他說節目開錄初期,有次因為Ozzy規矩不好又暴衝,他下意識罵了髒話,過程全被錄影機拍下,也剪進播出帶中,「我看畫面時被嚇到,怎麼連續罵了shit,但這就是我的真實反應……」胡宇威笑說平時苦心經營的形象,這下露餡了,但正是這些難以預料的變數,讓他沒思考太多就接下這個工作。

象牙白西裝與長褲、丹寧襯衫,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走不出角色狀態的時候

出道後約莫十多年的時間,胡宇威總是在偶像劇和愛情劇中的角色打轉,「如果一直演這些角色,觀眾會覺得我就只是一個花瓶而已,自己也會疲乏。」他說身為演員,冒險是必要特質,不能守在角色的框架裡,貪圖安逸終將在表演之路上迷失方向,「走上一條全新的路是個冒險,我可能會開發出完全不同的演技,吸引新的觀眾群,當然也可能不如預期,甚至失去粉絲的支持,但在這一點上,我就是想叛逆!我就是不想管那麼多,想做什麼就去嘗試。」

除了情感指數爆棚的浪浪實境秀,剛殺青的《打怪任務》也是讓胡宇威壓力山大的新嘗試。這部描述新冠肺炎三級警戒期間,某醫院醫護團隊面對民眾的恐慌不安、收治形形色色確診患者的迷你劇中,胡宇威飾演的感染中心副主任兼小兒科醫師確有其人,劇本出自真實事件,劇組也在醫療機構支援下搭建出真實的診間場景和醫療設備,胡宇威從台詞、動作到身上穿戴,不僅要符合醫生/醫院的真實與專業,不能違背真人真事,許多情境更總是讓他連結到疫情最嚴重那幾個月,擔心自己和親友染疫的焦慮情緒,「每天收工後,心情還是很低落,只能不斷舉重、跑步紓壓。」

藏青色西裝與圓領條紋上衣,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劇中一幕接觸首例確診病患的劇情,不禁勾起胡宇威去年確診當時的情緒,「那天是出門工作前,照例快篩,一看結果是兩條線,我立刻慌亂地回想前一天跟哪些人接觸,該先告知誰,得跟哪些窗口通知暫時停工居家隔離,一面自責都做了十足的防護措施怎麼還會染疫,要是影響周遭親友那該怎麼辦?」他坦言時隔一年,依然能清楚感受當時那個負面狀態,在拍攝現場滿身雞皮疙瘩,好幾場戲的壓力和密度都大到十分難受,只能趁休息時脫掉戲裡的防護衣和口罩,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緩解心情。

然而,這並不是胡宇威第一次因為太投入角色,影響現實生活中的情緒和狀態。

藏青色西裝與圓領條紋上衣,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2019年賀歲片《寒單》,堪稱胡宇威入行以來第一個轉型作,他在片中飾演的「林正昆」性格壓抑、滿身傷痕,抽菸、打架、嗆髒話叫囂等場面樣樣都來,演得毫無包袱真情流露,博得好評。殺青近三個月,有次看了自己出席商業活動後的露出照片,好看是好看,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回家想想才驚覺自己仍陷在林正昆的狀態中,這太可怕了,再下去會生病的……」此後幾天,胡宇威徹底放空,打坐、冥想、運動,才逐漸脫離「林正昆」而回到「胡宇威」的軀殼,身心靈安頓。

胡宇威說當演員仍然是很幸運的,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拍攝過程中,藉由一個個角色體驗常人無法經歷的人生,對現實生活中的自己是另一種充電,帶著他用更多樣的角度看待世界。身為演員,當然希望能將每個角色詮釋到位,以靈魂灌注其中,走一趟那個角色的人生,只是有時候走得太遠了,「收工回到家,卻還沉浸在角色中,碰到太沉重或負面戲份時,甚至不自覺地把這樣的情緒帶回家……」胡宇威說能將自己拉出這泥淖的除了自己,身旁的人也很重要,特別是另一半,「有時候回到家不想說話,只想坐著發呆,她不會多問什麼,只問我想吃什麼喝什麼並幫我準備好,給我空間好好沉澱,整理自己。這對我是很大的幫助。」胡宇威口中的「她」,是去年求婚成功的陳庭妮,也許兩人都是演員,太清楚身為演員在角色和現實自我之間拉扯的無奈和苦楚,也就能扮演適時接住對方,甚或進一步將對方拉回現實世界的召喚者,「我不可能總是有自覺,這時候如果沒人把你拉回來是很可怕的。最近幾年,妮妮總是給我很大的幫助。」胡宇威嘴巴嚷嚷說這好難啊,直到現在仍持續學習如何在收工那一刻精準切換開關,回返現實世界,但最終還是坦然接受這樣的「職業傷害」循環,也許這就是演員的宿命吧……

藏青色西裝與圓領條紋上衣,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如果成為爸爸之後

疫情那兩年,胡宇威大幅縮減工作量,慣常的運動之外,本來就愛下廚的他也更常待在廚房,廚藝精進不少;其他時候,他思考著接下來的人生路該怎麼走。「我深刻意識到『家庭』對我滿重要的,有些事情不能一直拖下去。」於是兩年多前還說著「現在這樣也很好,還不想結婚」的胡宇威,在邁入40歲的去年向陳庭妮求婚成功,「40歲了,人生走到一半,是該進入下一個階段的時候了。」雖然還沒辦婚禮,但兩人現在的生活和尋常夫妻無異,而胡宇威也因此有了跟其他「先生」一樣的煩惱,「現在碰到當爸爸的朋友,都會多了解一些他們在家庭/親子生活中的位置和生活轉變,好用的嬰幼兒產品資訊、小孩子的保險規劃,甚至是小兒科醫生推薦名單。」「有一天晚上,我看著從揹書包從補習班走出來的小朋友,忽然開始思考未來我該把小孩留在台灣,還是送去美國讀書?他們晚上八、九點才走出教室,回到家可能還得寫功課,太可憐了,但台灣的教育方式確實比較可能教出學識比較全面的孩子,以後找工作有比較多的選擇性。」他回想起美國的念書生活,教育環境比台灣自由多了,但數學啊語文啊之類的學科成績相對沒台灣學生好,卻有很多時間學習自我管理,比較能盡早培養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以後我到底該給小孩哪一種生活?好難抉擇,好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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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愛情走入婚姻,胡宇威自認最大的差異是戀愛狀態的他很衝,想到就做,說走就走;走入婚姻後,他慢下腳步,細心尋找兩個人都感到舒服自在的步調,「回歸平凡日常的相處,好好經營兩個人每一天的生活,是我對妮妮做過最浪漫的事情。」在彼此需要的時候讓對方知道自己始終都在,每一天相處時都能好好地說話,好好地分享今天各自發生的事情,聽起來是很日常的舉動,但放眼周遭,真正能做得徹底的伴侶倒沒多少,胡宇威慶幸自己正走在這樣的路上。

好奇問起難道兩人都沒爭執過?胡宇威認真回想,卻還是記不得上次爭執是哪個時候,他說自己記性不好,任何的不愉快不容易在心中過夜,也就不翻舊帳,「這應該是好事吧?」他笑說畫上問號,而不是肯定語氣的句號,是因為容易遺忘看似是件好事,但正因為記不住為了什麼爭執,下次再誤踩對方地雷的機率也高,「可能下次她會說:『天啊!你看你又來了!』哈哈。」當然,他很清楚自己必須是先退讓的那一方,不過總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為什麼退讓,而不是不管對錯只顧一昧地哄著她,他接著又笑說不能只會一直低頭,最後低到頭都埋到土裡了。「有句話說 Happy wife,happy life. 但是當 wife 很 happy 的時候,你自己到底 happy 了嗎?」

無翻領外套、羊毛圓領上衣與長褲,all by Prada

說是這麼說,然而聊起陳庭妮的時候,胡宇威臉上自然生起的幸福和好心情是藏不住的,妮妮總該有讓他迷戀的地方吧?「從最早她還是模特兒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直到現在,她始終都用真誠和熱情面對這個世界,那個能量讓她身上散發出一種光,很迷人。」「她很理解我,總是能跟我輕鬆自在的對話,我們可以一直聊下去。」至於妮妮最喜歡他哪一點?胡宇威猜說,應該是自己常能適時給她建議吧,「她卡關的時候,我總能從另外一個角度開導她,提點她解決的方法。這應該是我的魅力所在吧!」

問起走入40歲後要幹些什麼大事?胡宇威說希望有兩個小孩,好好陪他們長大;能和妮妮兩個人常保好好對話,互相接住對方的日常生活。最後他希望無論如何,都不要因為現實壓力或外在的期待(例如做為一個先生或一個爸爸的責任或義務),失去自己的生活和夢想,「希望50歲那天,我看著自己時,還能對自己說:你很棒!你很帥!」

採訪撰文、造型/Wayne Wu
攝影/AJerry
影音企畫執行/Nora Liu、Bennie Chung、Wang Chun Wei
化妝/Bella
髮型/Ethan
造型助理/陳慧伃
場地提供/陽明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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