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政倫 阿里山上實現精品咖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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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習慣每天上班前先到便利商店買杯咖啡開啟一天,或許就曾在廣告螢幕上見過方政倫。他在阿里山上創辦「鄒築園」咖啡莊園,從土法煉鋼開始摸索,逐漸導入現代科技和技術,建立從種植到烘焙的完備系統,在阿里山這個長期來以茶聞名的土地上,造就出屢次奪下冠軍的咖啡豆。而被稱為咖啡王子的方政倫,關於精品咖啡的夢,才正要開始。

作為台灣極少數身兼咖啡種植/生產者與杯測師(他擁有美國精品咖啡協會杯測師證照),因此跨足產業前後端的職人,方政倫坦言若沒有相當程度的熱情,絕對無法在許多挫折後繼續走下去。「我父親曾說,當遇到一件困難的事情,很有可能無形中會開啟另外一種可能;所以一路走來無論遇到什麼危機或難受的事,我都保持這個信念。」最早父親鼓勵他上台北唸書,當個工程師也別在山上務農,但自己不愛唸書的個性,讓方政倫最終還是輟學回到阿里山,「周遭的親朋好友會有一些閒言閒語,覺得年輕人在都市混不下去回來山上要接家業;回來山上得從頭開始,自然負面情緒較多。」

意外的是,人生第一杯咖啡,竟然出自方政倫的土法煉鋼,「回家後父親將一小塊種了咖啡樹的地交給我管理,咖啡豆採收後,家人晚上邊看電視邊把豆子擠到臉盆裡做水洗。乾燥之後因為沒有烘焙設備,只好用烤肉架去烤咖啡豆,烤得跟木炭一樣黑,沖煮出來完全是焦苦味的咖啡,這就是我人生喝的第一杯咖啡。」笑說當時覺得人生已經夠苦了,還要喝這樣的咖啡,能成功嗎?一開始還是抱著實驗心態,曾經將咖啡豆丟進尼龍袋中用小貨車來回碾過剝皮、用過炒菜鍋、烤麵包機、烤箱甚至是炒茶青的鍋子烘豆。直到古坑咖啡掀起一股台灣咖啡熱潮,方政倫用最土法的方式準備了一批豆子參賽,最後竟然拿了冠軍。「我心想如果用這種最沒資源的方式,就可以拿到台灣冠軍,那要是把製程再精緻一點,好的設備、好的品種、好的處理法、好的田間管理,那是不是就可以走向世界的咖啡舞台?」

拿下冠軍後方政倫打鐵趁熱,尋求父親投資蓋咖啡廳,「鄒築園2009年8月1號開幕,這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日期,因為一個禮拜之後,就發生了八八風災。」當時山上聯外道路全毀,遊客上不來,也沒人敢上來;但方政倫動力正盛,心想既然這樣,乾脆主動出擊下山展售,跑遍了台灣各地,「知道怎麼面對消費者,介紹咖啡的好壞、自家豆子的優點、怎麼喝,以及莊園的故事。」方政倫的確賺到一些收入,但在比賽上的名次,卻也節節下滑,2011年,連全國前十名都沒了。

「當時韓劇《咖啡王子一號店》正紅,而我拿冠軍的時候是20多歲,其它人都是六十、七十歲,所以大家叫我咖啡王子;我自己當然喜歡這個稱號,但如果你一直在10名之外,大家就會覺得你已經不行了。」原本覺得只要維持2007年拿冠軍的方式,應該就能一直穩居龍頭,後來專注展售與行銷,忽略了咖啡豆品質提升的重要性,「一開始還很鴕鳥心態,怪罪評審不會喝、不會評、不識貨。直到2011年,有一位台灣業者找了一位熟悉咖啡前中後端產業鏈的外籍老師來台灣交流,我花學費去上課,才驚覺原來我一直停留在原地,處理法有很多不同的方式,製程上的修正要不斷嘗試,才能找到好的處理法。」恍然大悟後,2011年底方政倫馬上修正處理法,按照老師所說的製程做了一批豆子參加隔年比賽,終於重返冠軍,這讓他意識到不論有再好的故事或行銷包裝,咖啡豆本身的品質才是核心。

阿里山咖啡園海拔1300公尺,比起非洲產區動輒二千多、三千海拔的地理位置低了一截,但方政倫解釋由於台灣緯度比起赤道附近偏北,阿里山得天獨厚的擁有日夜溫差大,均溫低、乾濕分明等優勢,日夜溫差大的狀態讓咖啡樹累積養分、能量,蜜度與甜度都非常好;加上冬季乾燥,對果實的甜度也有濃縮效應。他也借助非常成熟的在地化農業科技,在咖啡園裡有許多偵測器,透過手機APP就能直接判讀目前咖啡園的溫度、濕度、陽光照射的程度、土壤裡面的溫度,含水率甚至是肥料能量,以科學數據即時應變在田間管理上。後製處理也有很多控制設備的科技介入,都大幅提升阿里山咖啡豆的品質。方政倫說從2000年返鄉開始投入咖啡產業至今,台灣咖啡市場已經有著截然不同的差異,「早期大家普遍不喜歡喝酸的咖啡,會認為酸的咖啡是不是壞掉了,也有些人會因為這個酸導致胃酸過多,所以覺得酸的咖啡不好,要苦的才棒;現在消費者知道咖啡烘焙得比較淺就是會偏酸,烘的時間長就會比較苦。也開始理解想要跟評審一樣判定咖啡的好壞,必須喝比較淺焙的咖啡。」

聊到在咖啡園中發現新品種「索恩娜」的過程,方政倫眼神中充滿著光芒,「生長過程中我觀察到有些樹的外觀跟其他樹不太一樣,好奇這是不是不同的品種,還是是變異種?我就把這些長得不一樣的植株摘採下來,先以自己的感官能力做杯測,測出來發現味道還不錯,跟藝伎咖啡有不同的風味走向,於是我將樹葉摘做DNA鑑定,發現這是跟藝伎咖啡沒有親戚關係的非洲原生種。」既然如此就代表還沒有名字,於是方政倫以鄒族語言命名為索恩娜,意思是最佳的、最好的。去年比賽中索恩娜一舉拿下冠軍,後來被廠商以天價買下,慢慢地這個品種已經在台灣咖啡界流傳而有知名度,無形間也為鄒築園跟鄒族發聲,「我的夢想是能種植出比藝伎咖啡風味更好、更有特色的咖啡株,如果說我在園子裡找到一株咖啡,它比藝伎的風味更高階,更有特色,又跟藝伎沒有基因上的關係,這樣的品種特性便有可能會取代目前在巴拿馬全球最頂尖的莊園,讓台灣變成全世界最知名的產區,絕對會有跨時代的意義。」而去年底被超商邀請成為店內販售精品咖啡代言人的方政倫,下一步計畫是以鄒築園為起點,將台灣在地高品質的咖啡豆量產規模化,在阿里山上實現起和世界接軌的精品咖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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