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裕揚  在演員這條功夫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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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去招牌落腮鬍的錢裕揚,看上去清爽俊秀,像是有意換掉Netflix影集《孫家兄弟》裡那個「查爾斯」的人設。雖然《孫家兄弟》為他打開演員的知名度,讓觀眾快速認識這個台灣出生、香港短居、十八歲赴美留學的大男生,如何善用自己的多文化背景,在這齣影集裡發光。 

但他很清楚,對演員來說,「爆紅」固然是天上降下來一張黃金門票,但唯有持續努力,才能鞏固這張門票的後續效應。

夾克襯衫、工裝長褲、拉鍊羊毛外套,all by peter wu。

儘管在現實的世俗標準中,錢裕揚可謂出生自帶「一本黃金門票」的幸運兒。爺爺是前外交部部長與監察院院長錢復,爸爸是銀行家錢國維,很難讓人忽視他的優渥家世。但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他沒刻意張揚或迴避,只在言談中聊到家庭教育如何造就他後來身為演員的品格,和家人又是如何全力支持他走上演員之路。

戲劇世界的召喚
夾克襯衫、工裝長褲、拉鍊羊毛外套,all by peter wu。

「進入南加大藝術表演學校的第一個學期,我曾經有一段時間考慮轉去讀商,畢竟還是會擔心自己的未來,我不希望一輩子給爸媽養。」他很誠實地說。幸好,當時學校裡的前輩告訴他:「你進了一個這麼難進的學校,是有原因的,應該堅持下去。」像是順從了天命的召喚,錢裕揚停止了動搖,把那閃閃發亮召喚延續到底。或許早在他高中那年演出《馬克白》時,就開啟了這場對天命的追尋了。「在首場演出的最後一幕,燈緩緩暗下來,我突然感覺全身像觸電一般充滿電流……我好像真的很喜歡演戲耶。」他還記得,十七歲那年在天母一個小公園,他和同學聊天,便脫口而出:「我決定以後要嘗試演戲。」

十七歲少年的決定並不輕浮倉促,錢裕揚在確立了想當演員的目標後,開始認真研究如何築夢。「這東西不是隨便玩玩,或是腳踏兩條船可以達到的。我沒法一邊念普通學校,一邊去上表演課。我明白到,若這是我想嘗試的路,我必須全心全意去做。」

只是,站在台上那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覺,難道不是因為其中包含一些名氣的誘惑嗎?

「不,絕對不是因為想紅,或走在街上被認出來。我喜歡與觀眾產生共鳴的感覺。」錢裕揚回憶另一次演出舞台劇,就曾有觀眾跑來說他的演出讓他回憶起自己人生的某段畫面。

「我不記得那次演出有多少人鼓掌,但我記得他跟我說自己如何被感動到,就算只有五秒的時間。」對他來說,身為演員花時間研究劇本、用想像力創造角色,並站在台上說好一個故事,只要過程中能影響到就算只有一位觀眾,他就是成功的演員了。

進化成最好版本的自己
拉鍊丹寧夾克、休閒長褲,all by peter wu。

成為演員該有的理想與策略,錢裕揚都備齊了,然而卻要等到他離開學院、踏入業界,真正的考驗才要開始。許多演員在出名前,都經歷過許多試鏡不斷被打槍的挫折小故事,你可以說這些經歷足以構成日後的養分,也可說這是老天派來提早戳破你夢幻泡泡的小手段,錢裕揚也是過來人。他聊到有一回,有次《瘋狂亞洲富豪》的編劇正為下部作品《馬里布之王》(暫譯,英文片名為Emperor of Malibu)甄選男主角,這部喜劇影集講的是一個來自亞洲富豪家庭的男子,準備飄洋過海到美國與當地女子結婚的故事。

而這位「男一」的人設自然是高富帥,就當你以為這角色捨錢裕揚其誰時,他說:「我記得我抵達華納片廠攝影棚,一踏進那個走廊,放眼望去只見現場三十幾個洛杉磯最帥的亞裔男演員全都到齊了。他們幾乎全都是我朋友,我看過他們的作品,他們也知道我拍過什麼。」

那次試鏡讓他印象深刻,也為他帶來複雜的情緒。「論經驗或名氣,他們都比我強。我應該置身在他們之中嗎?我究竟能不能跟他們一較高下?」這次試鏡經驗不僅讓錢裕揚對自己提出殘酷的靈魂拷問,最終他也沒能入手這張黃金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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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演員之路並未因此受阻,反倒加深了決心。「我告訴自己,從今以後不管競爭對手是誰,我還是要拼命盡全力進化成最好版本的自己。我已經拿到南加大表演學校的學位了,這不是誰都有的履歷,那麼接下來我要好強健身體、練好中文,不管別人做什麼,我只要鞏固好自己的強項。我就是用這個態度,克服那次試鏡的rite of passage(成長必經的考驗)。」錢裕揚說起話很有勵志書作者的調調與感染力:「我不能依賴別人的鼓勵與讚賞來評估自己的價值,我只能控制好自己的態度、犧牲與付出,分析自己的表現,讓自己下一步走得更好。」

我追求的是一個好角色
連帽短版風衣、工裝長褲、taipei襯衫,all by peter wu。

在早期功夫片裡,平凡人若想練就武功,就必須上山拜師,並在師父設下的重重考驗下鍛鍊自己的心智與體魄,既要面對師父的嚴苛考驗,也需要仰賴真正的覺悟與自律。聽錢裕揚聊演戲或拍片,讓人免不了在腦海裡浮現這樣的畫面投射。「我的人生並不會因為得到一個想要的工作,就出現180度大逆轉。平常我還是要努力過好好日常、維持人際關係、把自己塑造成想要的樣子。演出《孫家兄弟》或許帶來些改變,但我真正的成就感來自於這份工作本身,而不是『這部作品。』大家以為演員這份工作,背後靠很多魔法在支撐,但我認為最重要是靠努力。」

例如,他平時維持飲食健康,每週健身五到六次,但他並不視此為壓力,而是工作的基本功。他一旦收到試鏡通知,即使手上只有幾頁的劇本,但到送出試鏡demo片截止日期前,他會推掉所有社交雜事,專心準備這一件事,儘管有時只是面對極小的角色或不夠完整的劇本皆然。(他提到,在接到《孫家兄弟》試鏡腳本前,他已經連續六、七個月養成專心準備試鏡的好習慣,才能順利拿到查爾斯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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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拍戲前一天一定維持充足睡眠,避免接觸酒精或其他刺激身心的事物,才不會影響隔天的精神狀況。他也分享到,在美國片場工作時一定會端出最敬業的表現,向所有人點頭打招呼。不料這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禮貌,卻讓他在美國同事之間贏得「天使」的稱號。「因為我來自一個家教甚嚴的背景,對這些事格外敏感,遲到、台詞沒背好、待人無禮,都是不可接受的。」

最近,錢裕揚簽下台灣的演藝經紀約,打算在好萊塢與台灣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敘事角度中施展身手。他笑說自己早就把近年來寫下佳績的《陽光普照》《火神的眼淚》《華燈初上》《當男人戀愛時》《影后》等台片看完了,也期待未來的台灣經驗可以幫他成為更優秀的演員。「我追求的不是『男一』,而是『好角色』,只要角色到位,再小我都很願意。」雖然錢裕揚還在拜師學藝、持續練功的路上,但他所爬的每一階梯,所挑的每一擔水,所出的每一次拳,未來終究不會辜負他,而是化成發光的養分,撐起他每一次的精采演出。

統籌/Waynw Wu

採訪撰文/Christine Lee

攝影/AJerry

造型/Yvonne Tsai

化妝/Yili

髮型/Jerry

服裝提供/peter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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