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nello Cucinelli 在服裝中看見永恆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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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nello Cucinelli不是當今世上唯一一位時裝業巨擘,不是唯一一位贊助藝術、修復史蹟、設立基金會的時裝業巨擘,卻是唯一一位傾集團之力實踐古典人文主義的時裝業巨擘。他終日談蘇格拉底與康德,他籌辦師徒制的手工匠學校,他以聖本篤修士的信念管理運作集團,他從無到有地將品牌總部所在的義大利小鎮Solomeo打造成當代雅典。

如今,他正興建一座規模龐大的「普世圖書館」。Brunello Cucinelli企圖以此再次提醒這個世界:服裝不再只能是服裝而已,他創建的cashmere王國,從原料、設計、生產到行銷、獲利等等每一個環節,最終都是為了挖掘並形塑古典人文主義精神中,時髦而愉悅的那一個樣貌。

兩個月前,Brunello Cucinelli在總部辦公室裡寫下一封公開信。這封信的目的,並不像他的企業家同儕般,透過公開發言回應財報或股價,也不談營收預期或市場前景,這封標題〈寫給心靈的書信〉的公開信,舉重若輕地談起戰爭引發的徬徨與不安,接著提到了聖方濟,提到大家要記得孩童時代的純真、簡單和快樂,提到地球上的人們應該彼此相愛。

他也不唱高調,語氣和緩但堅定地提醒人們心懷以下的價值――「工作、家庭、任何宗教或精神信仰,然後著眼未來。」他寫道,唯有這樣,才能持續守護世界上的美好事物。

這就是Brunello Cucinelli,Brunello Cucinelli同名品牌創辦人暨創意總監。

一切從生活起始

以頂級喀什米爾羊毛和雪特蘭羊毛精紡出的材質,襯上精算比例的剪裁和繁複做工,打造出各類男女服裝與織品,在時裝業越趨仰賴社群和話題行銷的當下,Brunello Cucinelli始終不談天馬行空的設計靈感,沒有複雜到甚至有些譁眾取寵的設計或結構,不找明星藝人代言或跨界聯名,更不興辦星光熠熠的派對和時裝秀,卻能一手打造出舉世皆知的cashmere王國――Cucinelli自然不是常人,他藉由面料的純粹精緻、穿著舒適度、無法被忽視卻不搶鋒頭的色調、立基生活需求因此永遠不會過時的樣式,讓穿著者和Brunello Cucinelli服裝建立起緊密的生活記憶和情感連結。

也正因為設計貼緊人們生活需求,只要大環境趨勢或人們的廣泛性喜好改變,Brunello Cucinelli的設計自然也跟著轉動。藉由這種滾動式的設計邏輯,Cucinelli因此不必大談優雅、紳士、時髦、潮流……這些氾濫得人們快要無感的字眼,他專注於落實如何讓自家服裝成為人們生活中必須而長久的夥伴。因為,他並不想讓Brunello Cucinelli成為時裝圈標準定義下的「時裝」。

套用現代行銷術語分析,Cucinelli打從80年代創立品牌開始,就以沉浸式體驗、感性訴求(Emotional Appeal)和故事行銷(Storytelling Marketing)的手法為品牌定調,這在當時時裝圈是非常前衛大膽的思考。他如何以六款顏色明亮、樣式簡約的毛衣起家的歷程廣為人知,已經是許多商學院的講授案例,但即使到了今天,Cucinelli模式依然無人有力複製,原因在於他的成功學並不是刻意為之的行銷手法,而是根植他關於「永恆」的信仰,「我希望並致力讓Brunello Cucinelli的服裝能成為永恆,就像一本好書,這應該是你能永遠保留的東西,並且要能一直不停的接觸、使用和回味。」

來自哲學世界的啟發

永恆,這個打從柏拉圖開始談論的字眼,令人聯想起古希臘羅馬文化以及千百年來人文主義/哲學家的思想追求,而Cucinelli也確實著迷於此――他曾說17歲時似懂非懂地翻了《純粹理性批判》,從此打開人生的某個開關;23歲讀了《哈德良回憶錄》,開始思考人生和創業夢想;25歲讀了柏拉圖的《斐多篇》,從此確立Brunello Cucinelli品牌的發展藍圖和個人生活的追尋。

80年代末期,功成名就的Cucinelli帶著帶著太太Federica回到她的故鄉Solomeo。「我第一眼看到這個12世紀起建的村鎮時,它的狀況很糟糕,居民、工作機會和屋舍設施都所剩無幾。」他決定將家族住所和品牌營運總部都遷建於此,然而他並不當那種只提供資金、出席動土典禮幾年後再露臉就是出席剪綵揭幕這般俗套的企業家,他有備而來――既然古典哲學家們啟發他自創所謂的「人文資本主義」(他後來甚至出版成專書《Il Sogno di Solomeo(我的人生以及對人文資本主義的看法)》)並以此創建品牌和設計風格,他應當拿出功成名就的所得重建Solomeo,向哲學世界致敬。

很幸運的,Cucinelli結識了曾主導佛羅倫斯和羅馬史蹟修復,並嫻熟文藝復興時期和古典哲學的義大利建築師Massimo de Vico Fallani,兩人相談幾次後旋即成為摯友,頻繁相約Solomeo散步勘查,最後兩人總結出Hamlet of the Spirit三部曲計畫。首部曲是建造The Industrial Park,包括品牌營運、設計總部和工廠;二部曲為The Laic Oratory Park,包含體育館、教堂、劇場和電影院、花園與森林,作為員工和當地居民生活休閒的公共空間。前兩部曲反映的是「企業實現利潤的同時要懷有人性,讓員工在宜人、溫馨、精緻的環境裡工作並感到尊嚴,並帶著這樣的心情和家人一起生活。」第三部曲包含The Agricultural Park及The Park of Dignity,前者是自然農法種植的果園、菜園、麥田、橄欖與葡萄園,油作坊和酒莊,生產各種農產品、橄欖油與葡萄酒,但只供鎮內飲食所需並不做販售,意在實踐尊重自然法則、大地生態循環的生命觀,而這正和品牌羊毛取得與面料生產過程的堅持的自然加工法則相呼應;後者是以大理石造的弧形拱門廣場,五道拱門象徵五大洲的人類與其文明,上頭刻文意為「Tribute to Human Dignity」,寓意古典哲學對於人性與尊嚴的終極探求。

還需要一座保存智慧的圖書館

2013年,Cucinelli還創立 Scuola dei Mestieri當代藝術工藝學校,以傳統師徒制搭配現代化工業設備,教授設計、打版、剪裁、套量、織縫等服裝技藝和實作,也教藝術、哲學、園藝、文學等課程。他說這套完全來自維多利亞時代美術工藝運動先驅John Ruskin和傳統紡織印花大師William Morris理論的教學制度,意在「傳承義大利創意輝煌時代的藝術和工藝,並讓年輕人以此為傲,代代相承。」只是為什麼在服裝工藝之外,也必須學習哲學和文學?Cucinelli說西裝誕生於直覺和情感,是一門將無可挑剔的比例、永恆的造型、隱形的細節融合在一起的學問,因此執行這門工藝的裁縫和設計師必須「們用雙手守護著知識、故事和情感,在秉承古老藝術的基礎上想像未來。」

「在Solomeo,我們即將達成夢想,令古老村莊成為更美麗的地方,人們再度與大自然和諧結合。」Cucinelli之所以說「即將」,是因為他心中的Solomeo還有最後一塊拼圖:一座圖書館,「有一天我和Massimo散步時自問,我們想給世界留下什麼?我們想起哈德良皇帝和亞歷山大大帝,他們都熱愛書籍、興建圖書館,我們何不也在Solomeo建立一座圖書館?我想在那裡保存來自世界各地的智慧,任何人只要願意,都可以來這拿一本書,在館裡閱讀,或帶著它和朋友在外頭花園散步談論,從中得到一些啟發,或是心得。」

於是去年底,Cucinelli啟動普世圖書館興建工程,「這正如我多年以來的願景」。Cucinelli意在將Solomeo打造成當代雅典衛城――人們得以在這裡工作、生活、學習、休閒和娛樂,而一切都基於人性、尊嚴和道德,對大地和自然循環的敬意,體驗舒適愉悅的生活。Solomeo也正是Brunello Cucinelli服裝、織品與居家系列的設計和生產之處,這代表每一件商品,都具體而微地展現Solomeo的生活方式,還有Cucinelli本人對於美的信仰、對於人生的態度、對於生活樣貌的追求。

如果每一件Brunello Cucinelli服裝說的都是這樣的故事,那麼Brunello Cucinelli的服裝,就不再只是一件服裝而已。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style master第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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